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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二十號兵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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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二十號兵站

狼煙升起的地方,就是二十號兵站。

就在狼煙旁邊站崗的哨兵,警惕地從前後左右,四面八方,不停搜尋著異常動向,能否看到早應該到來的二一八車隊。

離落山不遠的太陽特別明亮,也許是因為高原空氣稀薄的原因,天空特別純凈,再加上太陽周圍沒有一點雲彩阻擋,耀眼的陽光無遮無擋,長驅直入潑灑下來,特別炙熱,站在陽光下,就會感到火辣辣的刺眼。

空中也有幾片漫不經心,不成氣候的雲彩,膽怯的躲得地遠遠地,好像也怕太陽照射,任憑陽光放肆的瀉下來,也不來幫忙阻擋,想想真是可惡。

高原的雲彩變化無常,沒有一點詩情畫意,令人生畏的恐懼感,就是對它們唯一印象,真是無惡不作,禍國殃民,敬而遠之。

盡職盡責站崗的哨兵,除了不敢看有太陽的一面,其別的範圍隨時觀察搜尋,羽隊長發射的第一顆信號彈,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方,正好被哨兵看到了,他猶豫了一下,確認無誤後,興奮地原地跳起,並大聲的呼喊道:“我看到了——看到了——呵呵——我真的看到了——”

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有些兀突,把好奇的同伴們都吸引了過來,隨著他的目光空中搜尋,轉瞬即逝的信號彈消失了,空中什麽也沒有,同伴們大失所望,都認為他大驚小怪,神經過敏在制造緊張空氣,就抱怨道:“你看到什麽了?在這裏神經兮兮哄我們,是不是餓昏了頭,產生了幻覺——看到海市蜃樓……”

“沒沒——沒有——沒有——我我——我真的看到了一顆紅色信號彈,現現——現在熄滅了,我沒有騙你們,是是——是真地——”可天空中什麽也看不到,哨兵有口難辯。

大家吵吵鬧鬧的聲音,把心焦如焚的張大隊長也吸引了過來,聽哨兵一說,他毫不質疑就認為是真地。

部隊到了目前的危機關頭,今天如果盼不到二一八車隊到來,明天軍區就要啟動迫不得已的空中毀滅性拯救行動,那是多大損失啊——令人扼腕。

再說了,遼闊的高原浩瀚無窮,相對於空軍來說,也是浩瀚如大海,能不能準確無誤把救援物資空投到理想位置,都是一個未知數,其中的風險,對誰來說不言而喻,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,最好是二一八車隊能來,一切的一切就沒有那麽覆雜了……

張大隊長叫通訊員去把望遠鏡拿來,舉起一看,空曠無銀的什麽都看不到,可有些閃光的亮點,猶如螢火蟲一樣飄飄渺茫,在望遠鏡中出現,忽忽悠悠搖擺不定,卻有規則的排成了一條望不到頭的長龍,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?為何記憶庫裏沒有認知?令他費解。

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,又一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,這是羽隊長在照明彈熄滅後又發射的一顆信號彈,照明彈雖然燃燒時間長,可它沒有信號彈的高度,這是用途所決定了地。

張大隊長不僅看到了,所有的軍人都看到了,大家歡聲雷動,奔走相告,兵站一時成了激動的海洋,就連歷經戰火硝煙的張大隊長都有些難以矜持,一股暖流從心頭湧起,鼻子酥酥,淚眼朦朧。

他吸了幾下鼻子後,對通訊員說:“通知全體部隊集合列隊,打起彩旗,用最隆重的禮節歡迎我們的英雄到來,再通知王參謀給軍區發電報,取消空中救援,具體情況我晚上再匯報……”

“是——”……

還沒等到集合號響,測繪大隊的全體軍人,都在奔走相告的激動歡呼聲中,知道了盼望已久的二一八車隊就要到了,不約而同積聚在一起,熱切的尋找著車隊影子。

他們斷炊已經有些時日了,車隊的到來,無疑是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。翹首期盼的軍人們,還是看不到車隊影子,只看到揚起的塵土,在空中拖著長長的尾巴不斷延伸,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逼近。

看到了,風馳電掣的第一輛,車已從兩個丘陵銜接的低窪處露出了身影,後面的車隊,接二連三湧了出來,每臺車上插著奇形怪狀的避雷針,輻射狀的鐵絲張牙舞爪,在太陽下明晃晃劇烈搖晃著,就像高舉的手臂一樣,在向兵站的戰友們打招呼。

除了輻射狀的鐵絲還能反射一點太陽光之外,汽車的其它部位,經過冰雹和雷暴洗禮,已和高原的顏色一模一樣融為一體了,遠遠看上去,看不出汽車應該有的一點摸樣,就像是一團泥丸,在大地上晃晃悠悠地漂移。

過了丘陵的車隊,速度跑的更快,看到了兵站的軍人們,也像兵站地軍人們一樣激動。兵站不僅是心中的聖地,也是他們日思夜想的目的地,經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拼搏,付出了無法再付出的艱辛,多少次都質疑能不能活著到達兵站,此時此刻近在眼前,說什麽也難掩心中那份興奮。

不怕慢就怕站,眨眼功夫,車隊來到了兵站,展現在兵站軍人們眼前的二一八車隊的這幅尊容,就把他們驚呆了,瞠目結舌的回不過味來,這是什麽汽車呀?車頭像麻子臉坑坑窪窪,鐵皮上銹跡斑斑,明亮的車燈,也成了抽搐在一起的瞎眼窩,車廂上的篷布不見了蹤影,篷桿怎麽像刺猬?一根根豎立起來了?這是什麽意思?

車廂板殘缺不全,開裂大張著嘴,不見一點綠色油漆,還糊滿了高原泥土,這難道就是軍容整潔的二一八車隊?簡直就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廢銅爛鐵,慘不忍睹,他們是怎麽把這樣破爛不堪的汽車,開到高原深處來了?大跌眼鏡的超乎想像,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?

他們到底經受了什麽樣地苦難?能把汽車糟蹋成這個樣子?就是從墳墓裏挖出來,也不至於有這麽淒慘吧?看著這動人心魄的慘狀,兵站的軍人為之動容,淚水湧滿了他們的眼眶。

他們為車隊經受地苦難心顫,也為他們頑強地精神而感動;更為他們的到來,解除了目前的困境而激動,淚水是他們唯一的表達……

看到車隊到來,上千號兵站軍人打著彩旗,列成兩列隊形夾道歡迎,還高呼著口號:歡迎——歡迎,熱烈歡迎——向英雄致敬——向戰友學習——……

熱烈的場面激動人心,隆重的把二一八車隊迎接到了兵站。

沒有圍墻,更沒有大門的兵站地域平坦,黑子選擇了一片能停下不到三十汽車的地方,以他為基準,所有的汽車都呼啦啦停放在一條線上,一眼望去整齊有序,循規蹈矩,一看這操守,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,在任何情況下,都陣腳不亂,訓練有素,沒有些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的內含,是表現不出這一切地。

把汽車停放整齊後,下了車的軍人們,自覺集合到汽車前頭排列整齊,等待羽隊長整隊報告,這是慣例,已成為習慣了。

一瘸一拐的羽隊長,來到隊列前面,幾聲口令把隊列整理好,用眼睛巡視了幾遍,犧牲了九個戰友,隊伍長度明顯的縮短了,沒有了原來威風凜凜的氣魄,那些犧牲了的士兵熟悉的面孔,就在隊列裏頭忽隱忽現捉迷藏,一會兒在原來的位置上,一會而又在其他人的位置上搗亂……

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一晃就不見了,羽隊長心中的悲痛,就像奔騰的江河湖海洶湧澎湃,抑制不住的眼淚噴湧而出,汩汩流淌。站在這兵站,多少的付出已成往事,多少的戰友不見蹤影,多少的血淚鋪就了通往兵站的路,他心中的滋味,不是能用言語表達出來的。

不能啊!文筆再好的文匠,此時都很難描繪羽隊長撕心裂肺的感觸,責任、使命、擔當、親情、友情、感情相互交織在一起,就像一團灼熱的巖漿,在他胸中洶洶燃燒,能分清是那一種嗎?

沒有經歷的人,很難體會到其中滋味,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的感受著,什麽位置?什麽角度?什麽立場?什麽情感……太覆雜了,總之,一言難盡……

歷經磨難浴火重生,苦難深重的戰士們一個個默默流淚,極力的控制著不哭出聲來,情緒難掩的他,強忍了一會,想到身後還有無數的眼睛,在等待和註視著自己,還有張大隊長在等待著他的匯。

他咬咬牙,擡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,向後轉了一個不利索的轉身,面向張大隊長立正敬禮後,嘴卻怎麽也不聽使喚,連一個“報告”都喊不出來。

不聽話的嘴皮太不像話,硬是往兩邊撇,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,撲簌簌飛流而下,滴滴都映著陽光灑在胸膛上。到了兵站就像到了家,看到張大隊長,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,就想把難以忍受的悲痛,盡情的釋放出來,喊不出聲音的嘴裏,哭聲卻張嘴就出來了“啊——嗚嗚嗚……”

堂堂的一隊之長,一米八幾的個頭,當著這麽多人的面,毫不顧忌就哭出聲,不是到了極度傷心的極點,能失去控制力嗎?還有身後的兵,和他一樣哭聲哀慟,一個個咧著嘴嚎啕大哭,驚天動地真情表露,把在場所有軍人的哭聲和眼淚都感動了出來。

無言的高原兵站,一時被哭聲和淚水淹沒。

張大隊長還敬了他的軍禮,眼含熱淚等著他匯報呢,卻看到他如此難以自控,悲痛無比,心中有數的張大隊長,早就從車輛臺數,還人數中知道了其中變故。慘重的打擊,沒有把他們擊垮,還能頑強的來到兵站,沒有些義薄雲天的英雄氣概,是做不到地,他們就是英雄。

張大隊長看到他長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等匯報,幾步來到跟前,一把把他抱住,滿眼淚下的說:“辛苦你們了,你們遭受的損失我已經知道了,你們是好樣的,你們是真正的英雄,我要為你們慶功,我要向軍區匯報你們的英雄事跡,要讓大家學習你們頑強拼搏的精神,別傷心了,一切都會過去。”

張大隊長緊抱著傷心痛苦的羽隊長,一邊拍著他脊背,一邊在安慰,兵站其別的軍人們也一湧而上,把二一八車隊的士兵淹沒在熱情中,又是握手擁抱,又是擡起來往空中高拋。

十幾個人擡一個人往空中拋,就像拋小雞似地,上去下來好不熱鬧,一時間空中飛人此起彼伏,把傷心淚花變成了開心的笑臉,二一八車隊的士兵們,都在空中飛。

兵站軍人多,二一八車隊軍人少,十幾個人都分不過來一個人,許多激情難掩的軍人插不上手,融入不到歡樂的海洋。

看到羽隊長沒人擡,上來了十幾個軍人,不管三七二十一,擡起來就往空中拋,他們不知到他腿上受傷,像拋別的士兵一樣沒輕沒重,盡情的往高裏拋慶祝。

羽隊長的傷被他們弄痛了,痛得他哇哇大叫,他們還以為羽隊長正高興呢。被拋在空中的趙群裏,看到隊長痛苦的臉,就知道已弄痛了他的傷口,大叫著要戰友們停止,可此時的興奮,猶如失控了的江河泛濫,誰又能停止呢?他想跑去阻止,也逃不出十幾條漢子的手下來又上去,都由不得自己。

正在他急的無計可施的時候,看到黑子在他旁邊,大聲的說道:“三班長——隊長的傷腿,拋不得呀——”

一句話把高空中的黑子也提醒了,放眼望去,羽隊長被高高拋在了空中,他心裏一陣懊悔,怎麽把他給忘了?乘著往下掉的時機,迅速抽回兩條胳膊,等到腳一落地,機不可失推開旁邊一個戰友,連蹦帶跳跑到羽隊長跟前,抱起他胳膊,把幾個兵拉到一邊,大聲的喊道:“別拋了,隊長有傷,會弄痛他。”

士兵們一聽黑子的話都停下來,面面相覷不知所措,一片熱心怎麽會用錯了地方?停止了被拋的羽隊長,滿頭滿臉都是大汗,卻面帶著微笑說:“沒沒——沒關系,大家熱鬧嘛——多好玩呀——來——來拋——”

黑子卻厲聲的說道:“戰友們——別再玩了,他真的有傷,你們看腿都腫成啥了——”

黑子把羽隊長的褲腿往上一提,明晃晃腫起來的腿顯露了出來,還沒等大家看仔細呢,羽隊長卻已被痛暈過去了,耳朵中“嗡吟”一聲響過後,仿佛斷電寂靜無聲了,雙眼緊閉,身子軟軟的靠在黑子身上,又坐上了那趟沒有終點的火車,逃避現實旅行去了……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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